纪由站在那儿，目光朝着远处望去，就瞧见三个人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之下缓缓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身着一身黑红色的玄鸟纹衮服。
衮服上的玄鸟纹绣得极为精致，栩栩如生。
他头上并没有戴着那种有着一排珠子垂落的冕旒，而是正常的发冠。
纪由：三个人都挺高的，北方人基因是真好啊。
随着那一行人越走越近，还没等真正走到跟前呢，赵高便高声喊道：“陛下到！”
纪由极为尊重地双手作起类似拜年的手势，客客气气地招呼道：“陛下好。”
赵高眼睛一直留意着秦始皇的脸色，见秦始皇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
便没再多嘴补上那原本打算说的诸如“还不跪下”之类的话语。
秦始皇微微眯起双眼，目光落在纪由身上，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他。
纪由面庞白皙，并未蓄须，显然还未行冠礼，尚是个年少之人。
再看他身上所着的衣物，虽说样式也算正常，可短发突兀。
整体看上去，实在是毫无平日里仙师该有的那种仙风道骨的姿态。
秦始皇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在想怎么收拾这两人了。
李斯竟敢蒙骗他。
赵高常年在秦始皇身边侍奉，微表情哪儿能看不清楚，嘴角微微一撇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作为政敌，他也不介意拱拱火，“仙师，从何而来？”
“泰山？昆仑山？蓬莱？方丈？瀛洲？”
纪由：“你谁？”
真的被问烦了，来一个问一个。
一句话要说八百遍，把他当什么了？
传话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一点？
“下官乃赵高。”
可没等众人再多说些什么，纪由却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的举动。
只见他神色淡然，迅速举起手里的 AK，手法娴熟地直接上膛。
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对准赵高的胳膊就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巨响。
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都给冲破。
一颗子弹裹挟着强大的冲击力，飞速朝着赵高射去。
它擦着赵高的手臂呼啸而过，带出一阵灼热的气流。
赵高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等那阵剧痛传来，他才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手臂像是被火灼烧了一样，他脸上的五官都因这剧痛而扭曲起来。
赵高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纪由收起AK，“别在我面前耍心眼。”
赵高听到这句话豆大的汗珠落下，他故意递话意图捧杀的念头被察觉了。
他以为抓住了把柄，没想到得罪了人。
赵高跪倒在地，“谢仙师不杀之恩。”
秦始皇被纪由这一手镇住，原来那个黄黑相间的东西是他的法器。
竟如此厉害，仅仅只是微微火光一闪，便能让人受伤。
李斯开心极了，假意打着圆场道：“仙师莫怒，咱们坐着说。”
众人回到室内，纪由与秦始皇相对而坐。
赵高虽手臂受伤，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强忍着疼痛，满脸恭敬地站在秦始皇身侧。
纪由此刻与秦始皇近在咫尺，这才清晰地察觉到那深深镌刻在其脸上的东西。
是细密纹路，块状的斑痕。
它从秦始皇的眼角、眉梢蔓延开来。
即便秦始皇极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与仪态，却也难以完全遮掩疲态。
这些都是他无数个日夜的殚精竭虑与艰难抉择留下的印记。
秦始皇的一生，着实短暂，仅仅 49岁便走完了。
统一文字，统一车轨，统一度量衡。
分封制改中央集权制。
每一项改革没有前车之鉴，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全凭果敢与睿智去大胆尝试、推行。
得罪了不少人。
中央集权制剥夺了那些原本在分封制下享受诸多特权的贵族的既得利益。
统一文字得罪了六国全体的文人墨客，多年的学的字打了水漂。
统一车轨得罪了六国所有中产及以上家庭，不合规制，得花费钱财改造。
统一度量衡得罪了六国所有的老百姓，以前用惯了的旧器具不能再用，换新的度量衡器具开销得自己承担，他们只有一亩三分地哪有钱？
度量衡得罪的不只有百姓，还有底下的部分官员。
他们以往靠着度量衡不统一，在上税时，用袋子量也好，用盆量也罢，总能从中找到空子去盘剥老百姓，从中谋取私利。
秦始皇这么一搞，这贪污的门路一下子被堵死了，他们又怎会乐意？
这一生对他而言，真的很不容易啊。
22-39岁的他是准备兼并六国，英明果断善于听取意见的秦王。
39岁的他终于称帝了，往后的时间里，他立了很多功也出了很多错。
前明后暗，越到快结束的时候，办的事越出错。
过于严苛的秦律，大量征收徭役，沉重赋税，采用愚民统治巩固政权。
秦始皇的悲剧，也是这世界上所有独裁者的悲剧。
但其功不抹杀，其失不矫饰。
秦始皇察觉到纪由正望着自己出神。
透过自己在看谁？
“仙师？”
纪由听到秦始皇的询问，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问道：“你……身边现在有方士吗？”
秦始皇看着纪由的表情，隐隐觉得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他眉头微微皱起，“已有，可是有何不可？”
纪由神神叨叨：“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读了两本医书的赤脚医生觉得自己行了。
秦始皇伸出手放在桌上。
纪由两指把脉。
片刻后。
“换只手。”
纪由皱眉沉思。
秦始皇的脉象不和缓，节律纷乱。
比健康人更快。
“你平日里是不是失眠、多梦？”
“乏力、头晕？”
秦始皇点点头，“是的仙师。”
纪由：“我看你脸上有皮肤色素沉着、角质化的现象。”
“你现在吃的丹药有毒。”
“丹砂，会导致汞中毒，出现精神失常、身体溃烂等严重症状。”
“铅丹，铅中毒会引起人体多个系统的病变，如贫血、腹痛、神经系统损伤。”
“雄黄加热后会产生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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