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周末的放学路上，马年跟马坤两人走在一起。
“姐夫，我姐呢？”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马年总是这样调侃马坤。
“马年，你这样说不太好。注意影响。”
“这里又没有别人，怕什么！只有我们两个在，无所谓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称呼你，我心里挺爽的。”
马坤略觉无奈。现在马耐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自己也成为一个大小伙了。时间让他们变得渐行渐远。虽然大家同一个班，但说话的机会微乎其微，连周末放学回马山村，两人也很少在一起。
“姐夫，你知道我姐的事吗？”
“什么事？”
“她准备离你而去了。”
“什么？她不读书了？为什么？”马坤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的不知所措。
“你看看，你看看，你对我姐的关心可不够啊，她有什么想法都不跟你说了。”
“确实如此，哎。”
马坤万万没有料到马耐会有这想法。马耐成绩不太理想，但也不至于很差。待明年参加中考，随便上一个中专或者技校，还是绰绰有余的。想想以前马耐对自己的好，而自己却……他忽然间感到有点内疚。
“她在我爸妈面前明确表态了，读完这个学期，过完春节就出去做事。我爸妈也真是的，对此并不吭声，这不表示默认同意了嘛。”
“这年纪就出去打工，是不是有点早啊。”
“就是啰，我姐年纪才比我大一岁。曾留爸爸的能耐真大，他曾宣称说要去深市打工年纪不是问题。我真不希望她这年纪就辍学了。我爸这人真搞不懂，什么狗屁主任，就这点见识。”
马坤知道，马绍木先生的重男轻女思想还是存在的。
他在别人的面前总是说马年如何聪明，而无论马耐做过什么，他都视而不见。
“马年，这事情还有什么转机吗？”
“没有，主要是我姐她自己提出来的，除非她自己改变主意。要改变她的主意，我觉得只有你才能说服她。”
“我？我有什么办法？我跟她聊聊吗？
“我觉得有必要，即使她不能因为你而改变想法。你们总是不能太疏远的，毕竟是同个寨子的人，一起穿开裆裤走过来的伙伴。“
“马年，这道理谁都懂。但她好像总是避开我的。”
“这不是问题，我来安排吧。”马年诡异一笑。古灵精怪的他，总是办法多多。
他立即让马坤钻进旁边的丛林里摘些当泥，而自己却坐在路边休息。
马年知道，此时的马耐跟马大姣等几个人走在后面，他在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待他听到她们到来时，马年悄无声息地路边的草丛里跳了出来。
几个女生吓的嗷嗷大叫，马耐责怪马年太过无礼了。
马年却责怪马耐言而无信，明明说好周末回家，姐弟一起去摘当泥的。
“马年，当泥吃多了，很难拉屎，那种感觉我深有体会。那不是什么好玩意，别摘了，一起回去吧。”
“摘当泥的乐趣，不是吃，而是享受摘的过程。”
“这有什么好享受的？”马耐叫其他同学先走，她停留了下来。
“是杨梅婶子，上周她偷偷地布置了任务给我，叫我带点回去给她吃呢。”
“鬼叫！她要吃，不会叫她儿子马坤去摘？还用的上找你。”
“坤子哥他也去摘了，人多力量大，早摘早回。”马年指着旁边的丛林，然后率先跑了。
马耐大喊道：“死马年，神神秘秘的，你搞什么鬼？”
这时的马坤从旁边的草丛里钻了出来，样子怪怪的，道：“马耐，这不关马年的事，是我……找你。”
马耐上下打量了一下马坤，徘徊了几步，然后停留了下来，不屑道：“找我？说吧，什么事。你学习那么忙？你也有空找我？”
马耐话中带刺，扎的马坤心里隐隐作痛，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耐子，你说什么啊。我们回家都走同一条路，怎么会没空，我看是你故意不给我找吧。”
马耐轻蔑地笑了一下，然后两人茫然对视，马坤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什么事？我可告诉你，摘当泥这事我可不感兴趣的。送给我都不要。”
“我也怕拉不出屎。不过听说喝点炙甘草水，就可以很快通便的。”
“你试过？”马耐不可置信地望了马坤一眼。
“没有呢，准备试试。”说完，马坤递给了马耐几粒刚刚摘下的当泥。
“留给你自己吃吧，我真的没有兴趣。你如果只是说摘当泥的事，那我就恕不奉陪了。”说完，马耐移动了脚步。
“耐子，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你磨磨叽叽干干嘛？有什么事吗？”马耐在前方停下了脚步，她并没有回头。
“耐子，听说你读完这个学期，就不再读了吗？”
马耐迟疑了一会，然后回过头来。
“嗯？你听谁说的？肯定是马年，这个八卦帮帮主，为了外人，把你老姐都出卖了。”她嘀咕一声，但她并没有不开心的样子。该来的总要来的，何况这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真的就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还考虑什么？这跟初中毕业有什么分别。”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下个学期参加中考，然后读个中专也不错的。”
“读完中专之后呢？”
“这？”马坤确实没有想到这么远。在他的潜意识中，只是觉得人多读点书，总是有好处的。就像母亲一样，如果没念过书，当初能去小学教书吗。虽说教书的事情屁股还没有坐热，又退位让贤了，但后来自学炒茶、种植，哪一样不是理论指导实践？
马耐见马坤愣了下来，一本正经道：“坤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事情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马耐说完，迈开了步伐朝前走。
“耐子，你提前毕业，是不是觉得自己成绩不够好？”马坤追了上去，在马耐的后面大声问道。
马耐回过头来，脸色十分难看，她大声道：“是的，我就是成绩不够好，没有你好！你是尖子生，我是差生！这样够了吧。读书的事情，不是努力了就有成绩的。读书对于我这样没有天赋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惩罚。这种惩罚已经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提前一点解脱有什么不对？这就是我提前毕业的理由，这答案你满意了吧！ ”
显然，马耐是生气了。对于学习成绩，一直是她忌讳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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