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苏识风一夜无眠，只能是早早从那被只剩下外围墙的房间走出去，前往学塾。
门外，黎曼早早就打好水，候在外面。
看她那双手微微颤抖，应该是站在外面许久。只是以为苏识风还在睡觉，便不敢上前打扰。
见着人，她便低着头，将这脸盆递上去。
“师妹早。”
苏识风微笑，将脸盆接过，放在一旁，然后伸出手，轻轻揉着她的手腕，又拿起毛巾，在盆中浸湿，为她擦着那张似乎有点脏的脸。
“世子不可......”
黎曼话还未说完，苏识风便伸出手，轻轻捂住她的嘴巴：“我要离开学院去历练，师妹要不要同去？”
“世子殿下倒是好雅致，大清早起来便在这调情了。”
忽然，一低沉女声，从不远处传来。苏识风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冷无心正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随即，他站起身，朝着冷无心行礼：“师姐早。”
“世子早”，冷无心回礼，“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启程，世子可收拾好行李了？”
“呵呵，我来这学院不过一月，没什么好收拾的。”
说这话的时候，苏识风脸上有些失落，但不过一眨眼，他便重新露出原来的微笑。
“往事如烟，还请世子由它去吧。一会到隆恩殿前听完院长教导，便可以离开这地方了。”
冷无心的语气，也夹杂着一丝无奈和悲伤。
“嗯。”
苏识风望着天空，轻声回道。
巳时，隆恩殿。
若是放在寻常，离岛历练，是院内大事，院内弟子都会聚集在此，送别被选中外出历练的人。
能被选中历练的人，大抵都是院内的佼佼者，天赋、修炼，皆在顶尖，所以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异议。譬如苏识雨，天赋甚高，不单单是成了首席弟子，而且早早便得到了离岛历练的资格，那时送别之人，可是将隆恩殿这前面小小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
而今冷冷清清，只有法天衍的弟子来送冷无心，便看得出来，院内大多数人，都不满苏识风获得特许。
入院仅仅一个月灵术修为甚至未得院内任何一位师贤的教授便能开始历练，学院开办数百年，可从未有如此先例。
“出了天恩岛，莫要惹事，莫要给学院丢脸。凡事，谨慎为上，切勿冲动。江湖险恶，千万，小心。”
上官空闻说着，瞥了一眼苏识风。
“人心险恶，我辈早已领教。院长放心，此去，定让您高枕无忧。”
苏识风抱拳，冷冷说道。
“嗯，如此甚好。哦，对了，如今潇湘竹已无师贤任职，那贱奴自也无人看管。既是北州来的，便交由世子自行处置了。是去是留，学院不再过问。”
吩咐完，上官空闻直接转身走进了隆恩殿，似乎是不愿意和苏识风再多说一句。
那脸上的轻蔑，由始至终，未曾变化。
“呵呵，世子的神情，似乎有些欣喜。既如此，我便先去码头等着，你可要快些来。”
说着，冷无心告别自己的师兄弟们，前往码头。
大约半个时辰后，苏识风拉着黎曼，匆匆赶来。后者脸部微红，被拉着的手总是拼命往后扯，似乎想要挣脱苏识风。
但越是如此，苏识风越是不愿意放手。
“他是北州未来的王，你的命从你打上烙印的那一刻，便只能任他处置。不过一介贱奴，劝你莫要多做挣扎，省得丢了性命。”
冷无心轻笑，转身走上船。
“师妹莫要多想......”
苏识风正要解释，黎曼却猛然抬起头，那双水灵的眼睛，泛着眼泪，直直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周遭一切，瞬间陷入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黎曼低下头，细声说道：“世子殿下......若不嫌弃贱奴的身子脏，贱奴日后便侍奉在世子殿下左右......”
“师妹......”
苏识风轻叹一声，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只能默默拉着黎曼上船。
“我们要去哪？”
苏识风看着冷无心，开口问道。
“东州，我许久未回家，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爹娘。”
冷无心说到这里，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出现一丝欣喜。
东州，铁马集。
一十一万守军，严正以待。
城关外，北州军浩浩荡荡，自远方缓步前行。
城门之上，一中年男子严肃看着远方此起彼伏的苏字，陷入沉思。
这一战，关系着东州的未来。
自五个月以前，北州便似有神助，竟是一路过关斩将，不过四月，接连破十一城。一月以前更是破了南麒，将南麒数万守军打得丢盔弃甲，几乎全军覆没。
余下一月，北州便是一路畅通无阻，眼见着，就要到了这铁马集。
铁马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是东州粮仓之一。若是被轻易拿下，东州整条南线，要陷入无粮的困境。
所以此战，他只许胜。
“将军，北州军将临城下，若是不快些做出打算，只怕......”
身边一瘦小将士上前，急促说道。
“区区北州军，我岂能怕了他！传我令！出城迎战！”
说罢，那中年男子便是拔出宝刀，直接从城门跳下去，直面那浩浩荡荡的北州军队。
北州军领军的，乃是北州州王之子苏识雨。
对于中年男子来说，这苏识雨，他可是再熟悉不过。年纪轻轻，便是大司马，更是南防线十一城被破的重要功臣。
若是没了苏识雨，这北州军只怕还在自己的地盘守着。
此人实力极高，若是较量起来，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够胜他半筹。
但如今，他已经别无选择。
“杀！”
城门大开，东州军在这中年男子的带领下势如破竹，冲向远方的北州军。
“北州，战无不胜！”
苏识雨挥手，怒声吼道。
“战无不胜！”
生后军队，齐声吼道，吼声震天撼地，惊得层云连退，不敢靠近。
两军交战，仅仅刹那，战火连天，浓烟滚滚。灵力爆发，将整片大地，卷入杀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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